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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不定就是老鼠屎呢!你們好好看著她,問問是誰指使……”

卻是一陣頭暈目眩、胸悶難抑,想是藥力發作了。

那安神湯雖然只咽了一小半口,又被自己摳的嘔了許多,到底不是洗胃,肯定還有一些進了胃裏,毒性正在慢慢擴散!

阿沅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,生怕後面亂了,咬牙撐道:“讓人快去前面請太子哥哥,不……,快叫姬暮年過來!”她的呼吸漸漸困難,視線開始迷糊,“還有……,拿我的腰牌,請父皇出宮接我……”

******

靖惠太子萬萬沒有想到,自己好心帶妹妹出來逛街玩兒,先是遇刺,接著又讓妹妹中了毒!而且,還是在自己的太子府中毒的!

“你不是陪著阿沅的嗎?!”靖惠太子氣得雙眼通紅,額頭青筋直跳,要不是他沒有打女人的習慣,早就一巴掌朝太子妃招呼過去了,“當著孤的面是一套,背著又是另外一套,孤今天才知道,你是如此兩面三刀的反覆小人!!”

“太子殿下……”太子妃面色脹得通紅,想解釋,又沒辦法解釋,實在是沒有想到,自己一時慪氣沒理會小公主,居然出了這麽大的簍子!

這個時候,她已經顧及不上太子的怒氣了。滿心想的都是,完了、完了,要是小公主死了,皇帝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!雙手合十,對著天空胡亂祈求道:“神天菩薩,觀世音菩薩,千萬保佑三公主平安無事……”

靖惠太子怒聲喝道:“給孤滾出去!!”

太子妃滿眼含淚,不敢出聲,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。

靖惠太子這會兒也顧不上和她吵架,只是緊盯著姬暮年和大夫,連聲問道:“怎麽樣了?怎麽樣?”聲音惶急,“阿沅她……,不會有事吧?”

姬暮年一直臉色沈重不言語,皺著眉頭,又細細的切了一回脈,然後朝太子府的大夫說道:“接銀針給我用一用,先得讓公主醒過來,再灌藥,不能這麽一直昏著,不然毒性還會繼續擴散。”

可憐那大夫,只是府中備著診治尋常頭疼腦熱的。且一般都用不著,太子太子妃有病肯定會傳宮裏太醫,他的用處,就是太子府的主子半夜拉個肚子,先瞧著,開個瀉立停什麽的,哪裏見過如此大的陣仗?

更何況中毒的還是沁水公主,萬一治不好……

大夫想也不想,就把藥箱打開拿了銀針出來,要是有個好歹,都是這位姬公子自己多事找的,不怨自己,嗯嗯……,不怨自己。不過看著姬暮年紮針老練的樣子,也盼著能有效,不然沁水公主有事,不管自己有沒有診治,只怕都是小命難保。

其實以姬暮年此刻的年紀,世家公子的身份,貿貿然給人診治是很招搖的,更何況床上躺著的還是一個燙手山芋。

但是,姬暮年不想讓這山芋死了。

若是她死了,又怎麽能查出前世的真相和真兇?至於感情……,雖然彼此前世做過夫妻,但還真談不上有感情,至多就是她沒有傳聞的那麽討厭罷了。

不過自己也不會貿貿然承擔風險,沁水公主中毒並不深,聽宮人們說,方才她以為吃到了老鼠屎,沒喝多少,又吐了一陣,真是算她走運了!毒是可以解的,用銀針刺激她醒來灌藥,不過是讓毒早點排出來,後遺癥會輕一些。

否則等宮中太醫過來,時間就有點晚了。

“暮年?”靖惠太子的聲音都帶哭腔了,“阿沅她……,沒事吧?”

“性命應該無礙。”姬暮年不好把話說滿了,“我先讓她醒來,灌藥排毒,然後等宮中太醫過來診治,不會有太大問題的。”

其實前世今生都有一個迷惑,靖惠太子對這個異母妹妹,好的有點過分,就連他的親姐姐隆慶公主,也沒有如此關心過。

隆慶公主的脾氣當然不好,但是前世沁水公主的脾氣也很壞,後者唯一的優勢,就是長了一張清麗絕倫的臉。她的母親玉貴妃,可是前大蜀王朝的第一美人,出身又是矜貴非凡,“無雙公主”的艷名傳遍數國,天下皆知。

等等,莫非是……?姬暮年最後一枚銀針紮下,飛快看了靖惠太子一眼,繼而收回目光,強行將那個驚世駭俗的猜想壓了下去。

可是前世自己查的那些片段,卻不由自主的浮現起來。

從小公主懷孕的日子往前推算,在她受孕的時間左右,有一次跟著皇後和嬪妃們去了護國寺,並且出了一點小岔子。雖然當時消息封鎖嚴密,但是經過自己有心打聽,和巨額銀子撒出去,得到了護國寺曾經增調禁衛軍的消息。

據說……,是在找人。

這時候,阿沅虛弱的睜開了眼,“太子哥哥……”

姬暮年看著那一張玉團兒似的小臉,膚光瑩潤、眉目姣妍,即便只有六歲稚齡,亦看得出是一個絕色美人的胚子。再回想起她前世的驚人美貌,心中猜疑越來越重,腦子裏有了一千個想法,面上卻連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。

******

“阿沅……”武帝的聲音在顫抖,眼中閃著要殺人的危險光芒,雙手握拳,關節緊得發白,目不轉睛的看著昏睡過去的小女兒,“怎麽會這樣?”一把抓住太醫的衣襟,“阿沅有事,朕要你們統統陪葬!不,朕滅你們九族!!”

“皇上!”大冬天的,太醫楞是急出了一頭冷汗,哆嗦道:“公主沒事,沒事,只是體虛服了藥,暫時睡過去了。”又道:“多虧今兒姬公子在場,幫著救治及時……”

倒不是想替姬暮年表功,而是想轉移一下皇帝的視線。

果不其然,武帝一把扔了太醫,朝姬暮年打量道:“你會醫術?”

姬暮年回道:“微臣自幼身體比常人虛弱,有胎裏帶出來的餘毒,久病成醫,平時也喜歡翻一翻醫書,今兒也是湊巧為公主殿下診治了。”

“很好,朕回頭再賞你。”武帝許諾了一句,然後又問,“到底中了什麽毒?”顧不上對方不是太醫,一連串的問題,“阿沅她現在要不要緊?怎麽會昏睡過去?將來會不會還有影響?”

姬暮年從容不迫,一一作答,最後道:“若說影響,只怕在殘毒徹底清除以前,公主會有些咳嗽的毛病。”語音微頓,“雖說中毒不深,但是公主年紀太小,身體稚嫩,估計要養過這個冬天才會痊愈。”

武帝緩緩松了一口氣,“好,知道了。”

“微臣告退。”姬暮年行了禮,又道:“皇上,公主殿下現在虛弱的很,還是安睡一下比較好,讓貴妃娘娘守在這兒的就好。”

潛臺詞是,別在這兒嘀嘀咕咕說話了。

這話說得十分不禮貌,但是武帝愛女心切,倒也沒發怒,點了點頭,朝玉貴妃和睿王說道:“你們先在這兒照看阿沅,朕去找太子問問話。”

玉貴妃一直坐在旁邊無聲垂淚,睿王應道:“是,恭送父皇。”

武帝出了門,一找到靖惠太子,轉眼便是雷霆萬丈的氣象。

“蠢貨!”哪怕女兒已經救回命來,武帝仍然怒不可遏,上前便是狠狠一腳,踹的靖惠太子跪在地上,“你身為一國儲君,不說關心江山社稷治國之道,反倒整天四處游蕩!自己不成器不說,居然還連累了你妹妹!出門在外遇刺客,在你的太子府還能讓阿沅中毒!”

郗皇後心疼的看著兒子,不敢出聲。

靖惠太子臉色蒼白,囁嚅道:“是兒臣的錯,是兒臣的錯……”

“錯?豈止是你一個人的錯!”武帝陰沈沈的,深深的睨了皇後一眼,“郗家的姑娘太不像樣,連孝悌有愛弟妹都沒學會,將來何堪母儀天下?太子妃就不必再做了。”這樣還不算完,補了一句,“賜鴆酒一壺。”

郗皇後頓時心頭一跳,面色慘白。

郗家損失一個小姐不要緊,可是皇帝盛怒,廢了太子妃還不夠,還要賜死,----將來肯定不會再從郗家選太子妃了。

等自己百年之後,郗家不再是後族,太子和郗家的紐帶也斷了一層,損失簡直可以用慘重來形容!

郗皇後再也忍不住了,苦苦哀求,“皇上,太子妃只是一時糊塗,但並不是她讓人給阿沅下毒的,縱使有錯也……,求皇上饒了她吧。”

武帝冷冷一笑,“子不教,父之過。”

郗皇後不可置信的看著他,本能道:“不……”

她和皇帝做了四十來年的夫妻,不是最得寵的,卻是最了解皇帝的,情知他這是在威脅自己,若是自己繼續開口求情,不但免不了廢太子妃的死,還會惹得皇帝遷怒她的父親!遷怒郗家!!

因而只能死死咬住牙,雙手顫抖緊握,不讓自己說出任何多餘的話來。

武帝又道:“這件事,太子也有過錯……”

“太後駕到!”

上官太後甚至等不及太監唱完,人就走了進來,先尋著靖惠太子,上前便是用拐杖一頓亂打,“不聽話,不聽話!叫你這麽大了還不聽話,半分不懂事,不說好好的幫你父皇分憂,還帶著妹妹亂跑。”

撫著胸口,像是氣得喘不過氣來。

郗皇後情知婆婆是來救場的,趕忙上前扶住,一疊聲道:“母後覺得怎樣?是不是心口喘不上氣兒?快快快,快去叫太醫!!”

武帝要是看不出母親和妻子是在做戲,就是蠢蛋了,但是孝道當前,總不能自己拆穿母親,更不能為了訓斥兒子不管母親。只得上前扶了太後坐下,朝兒子喝道:“給朕滾!這會兒不想看到你!”

郗皇後急忙給兒子遞眼色,低聲道:“別惹你父皇生氣,快下去。”

只要過了皇帝盛怒的這個當口,後面就算再又氣,也消了些,然後兒子再自己罰自己一場,肯定要比現在領罪強得多。

靖惠太子神色灰白退了下去。

這邊武帝安頓好“氣壞了”的太後,等著太醫診過平安脈,然後領著宮人又去了裏面,阿沅還是安安靜靜的睡著,小小臉兒閉上雙眼,恬靜可愛。

睿王上前輕聲道:“妹妹喝了藥,姬公子說是有安神的成分,且得睡一會兒。”他緊緊的握著拳頭,聲音平緩,眼睛裏卻是寒芒四射。

“嗯。”武帝應了一聲,只是一想到安神藥,就忍不住龍顏大怒!

若非太子妃有意疏忽不管女兒,怎麽會讓外人有了可趁之機,莫名其妙端一碗送命的安神湯藥?小郗氏真是死有餘辜!!

要不是顧及太子的儲君地位會被影響,皇後和郗家也是難辭其咎!

話說今兒這一連串的事,先是刺客故意行次失敗,讓太子等人急急回府,然後利用太子的性子急躁,和小郗氏對女兒的厭惡,這才成功的將這兩人調開,讓送毒藥的丫頭有了可趁之機!

這人一定十分了解宮闈內情,……是誰?

繆遜已經領著那小侍女去了慎刑司,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,但是隱隱的,武帝覺得不會是什麽好結果,甚至……,會是很慘痛的結果。

******

阿沅醒來以後,因為還要休養排除餘毒,而且如同姬暮年預料的那樣,落下了咳嗽的毛病,所以學堂是暫時不用去了。

此刻正在搖頭嘆息。

公主真是一個高危職業啊!特別是從前小公主脾氣不好,皇帝偏心,母妃盛寵,哥哥又出色的礙人眼,簡直就是一塊招牌靶子!

最近天天在屋裏靜養,時間過得飛快。一擡眼,就能看見窗外飄飄灑灑的雪花,以及忙碌的宮人們,正在為著年根大節忙碌的裝點,整個皇宮內都是披紅掛彩的,到處彌漫著一股喜慶的氣氛。

睿王進來探望妹妹,問了日常起居,坐下來,忍不住低聲抱怨,“父皇說是會徹查妹妹中毒的事,可是人去慎刑司,卻一直沒有消息透出來。”頗為惱怒,“還有上次妹妹被貓兒嚇著,父皇也是賜死陳嬤嬤就打住,真是不知……”

真是不知,到底在為什麽人遮掩!

只是這樣質疑君父的話,不好說出口罷了。

阿沅卻覺得事情不簡單,能讓皇帝爹把謀害自己的人都壓一壓的兇手,只怕是一條大魚,很大很大,才會讓皇帝爹有如此反常之舉。

算算日子,隆慶公主的一百天禁足也到時間了。

說不出什麽原因,那種風雨欲來山河傾的感覺,之前暫時被壓下去,此刻又浮了上來,----這幾個月平靜的表象之下,只怕早已是暗流湧動。

阿沅安慰哥哥道:“且等一等,父皇不會讓我白白受委屈的。”

睿王忍了忍氣,“也是。”到底有了一絲不滿,“但願吧。”

而此刻,被兒子腹誹的武帝正端坐在龍椅之中,一下下敲著桌面,直到擡頭看見郗皇後輕聲進來,才停下,開口便是,“你換一身便服,跟朕走。”

郗皇後被莫名其妙叫來,還在沒回神,又聽皇帝說出如此古怪之語,不免更是迷惑不解,“換便服?皇上這是要帶臣妾去哪兒?”

☆、18好一對野鴛鴦

郗皇後換了便服,跟著皇帝秘密出了宮。

一路上先是馬車快速疾行,接著又換轎子,皇帝並不說去哪兒,神色凝重,皇後也識趣的不敢多問,反正到了就知道了。

然而任憑皇後有一千種、一萬種猜測,卻斷斷猜不到,會是自己的女兒和人偷情!

“冤家……”隆慶公主的聲音嬌滴滴的,“我被關了這麽多天,出不去,你就不說進宮來請個安,看看我?真是一個沒良心的,枉費我那麽想你。”

誰?!郗皇後大驚大怒,什麽人居然還能自由進出皇宮?莫非是某個侍衛?!等會兒把人揪出來,就叫皇帝打死!居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!

然而,卻是一只皇後認識的癩蛤蟆。

那聲音低醇沈穩,隱隱含笑,“這幾個月宮裏風聲鶴唳的,我如何敢去攪合?暫時忍一忍,等著事情過去,這不……,咱們又在一處了嗎?”笑聲漸次蕩漾,“才幾個月不見,摸著怎地小了,待我替你揉一揉……”

郗皇後像是被急速制冷凍僵了,動彈不得,臉上、心頭卻是熱血翻湧,讓一雙眼睛都充血紅了!怎麽會……,怎麽,怎麽會是河間王?!那個自己從小養大的養子,直到十六歲分府出去,一直在膝下承歡,聲音絕不會聽錯!

他們……,兄妹亂*倫!

郗皇後想不下去了,緩緩轉頭,看向皇帝的目光有了一絲可憐,她伸手,在空中胡亂抓了幾下,“撲”的一聲,一口鮮血噴出倒了下去。

武帝穩穩的扶住了她,轉手交給旁邊的宮人,額頭青筋直跳,怒聲大吼,“兩個小畜生!給—朕—滾—出—來!!”

----宛若晴天一道霹靂驚雷!

內屋的隆慶公主驚得彈跳起來,魂都沒有了,失控的抓住堂兄喊道:“不好了,不好了,父皇來了!”低頭一看,自己衣衫淩亂不堪,胸前半幅春光若隱若現,慌忙哆哆嗦嗦整理衣服,又去扶亂作一團的發髻。

奴才和妹妹都可以滅口,父親……,卻不能夠。

隆慶公主深知父親的那些手段,和他戎馬半生的驚人武力,別說外面的高手侍衛,就算父親一人過來,自己和堂兄也是逃不走的!

她帶著帶著哭腔急道:“承業,咱們、咱們要怎麽辦?”

河間王看著花容失色的堂妹,心裏閃過一絲鄙夷,面上故意也裝出一些慌亂,急急的整理衣袍,“躲不過的,咱們……,只能出去認錯了。”

說著,不由分說把她給拉了出去。

郗皇後一時急怒攻心,吐了血,此刻已經悠悠蘇醒過來,睜眼便看見養子和女兒牽手走出來,兩人衣冠不整,特別是女兒身上,還有男女歡愛留下的痕跡。不免又是一口熱血湧上,強行咽了下去,顫聲指道:“你們……,你們兩個混帳!”

河間王和隆慶公主都跪了下來,低頭不語。

武帝上前幾步,對準河間王的心口就是狠狠一腳,“養了你幾十年,倒是養出一個禍害來了!”猶自不解氣,又連踢了幾腳,氣極高聲,“畜生!她是你的親妹妹啊!你怎麽可以毀了你的妹妹!”

“父皇!”隆慶公主心疼情郎,上前護道:“不要打承業了,不怪他,一切都是我自己願意的……”她滾出傷心的眼淚來,是的,說起來還是自己先勾引堂兄的,要怪也只能怪自己。

駙馬性子柔弱,而本朝駙馬不允許任實職,所以每天都在家吟風弄月,毫無半分男子氣概,自己便有幾分看不上。加上兩人一直沒有生下兒子,周家隱隱傳出微詞,為了這個,兩人便爭執了幾句。

可是自己把這些跟母後說了,她卻總說女人生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,讓自己和駙馬多努力努力,並沒有半分替自己著想。至於父親和弟弟,就更指望不上了,所有的煩心事,只有堂兄還肯聽自己傾訴,安慰一二。

那天駙馬有事回了周家,堂兄過來陪自己到惱,兩人喝了點酒,自己回房的時候一時沒有站穩,跌在了堂兄的懷裏……

想起堂兄在床上的強勢有力,平素的冷靜沈著,男人……,原本就應該像他那樣!偏生當初母親說什麽,性子綿軟的男人好拿捏,給自己找了一個面團兒似的男人,一輩子都這麽糟蹋了。

只有……,跟堂兄在一起才是快樂的。

“啪!”郗皇後嘴角含血,一巴掌扇在隆慶公主的臉上,“你自己願意的?”她從未想到過,女兒被捉奸不算,亂*倫不算,還會毫無廉恥的承認自己願意,真是惡心到了不行,咬牙切齒罵道:“這樣的話你也說出的來?你一個金枝玉葉的皇室公主,還有沒有一點廉恥?!”

隆慶公主捂著熱辣辣的臉,逆反心理上來,只扭了臉兒不言語。

郗皇後氣極,“早知如此,當初就不該生下你這個孽障!”

“母親當然不願意生下我了。”隆慶公主一臉嘲笑,挺著身體,擋在情郎前面,梗著脖子仰面道:“母後心心念念的,不就是想生一個兒子嗎?想鞏固你的皇後之位,和郗家的後族地位嗎?我一個女兒有什麽用?你當然後悔了。”

她的聲調變得尖銳古怪,“為了太子,為了太子!母後永遠都只會這一句!”

郗皇後感到一陣無聲心痛。

是的,自己過分關註兒子忽略了女兒!但是,自己是缺她吃了?還是缺她穿了?還是她闖禍的時候,少給她收拾爛攤子了?這個寵壞了的女兒,怎地就不想一想,若是沒有太子,將來新帝登基,皇後和公主又有幾分地位?!

自己為了兒女和家族操碎了心,女兒卻只會抱怨自己,沒有全心全意關註到她,不斷捅婁子不說,居然還……,還和堂兄亂*倫自毀前程!讓太子有了一個亂*倫茍合的公主姐姐!

早知如此,的確不該生下她的。

郗皇後輕聲冷笑,“哪怕你說破了天去,都沒有一條是你和堂兄亂*倫的理由!如此毫無廉恥、好不悔改,我……”閉上眼睛,飛快做了決斷,“只當是沒有養過你這個女兒罷。”

自己養出亂*倫的女兒,皇後的德行已經有虧,若再求情,那自己成個什麽了?自己被皇帝厭棄不要緊,可是太子還未登基,其他皇子對儲君之位虎視眈眈,他不能失去自己這個母後庇護!

----只有棄了女兒。

隆慶先頭只是一時激憤之語,說完便後悔了,犯了如此大的事,實在不該再得罪刺痛母親的,否則誰還會為自己求情?沒想到的是,才一眨眼母親就放棄了自己!

她的心中掠過千百種情緒,吃驚、後悔、自嘲、厭惡,到最後……,全都化作了更強更恨的逆反心理,卻死死咬牙一個字都不肯再說。

武帝一直靜靜看著她們母女,對眼前的結局並不意外。

比起女兒,皇後的確更看重太子的儲君之位和郗家的後族勢力,更何況女兒德行敗壞無可救藥,想來皇後也沒臉說出求情的話。況且她打量著自己不會怎樣吧?難道因為女兒和養子亂*倫,自己就把他們兩個殺了不成?既然性命無礙,皇後自然不必再多說什麽了。

可是皇後不知道的是,這兩個畜生不只是亂*倫偷情,他們還……,一個想要引起宮闈內鬥,一個想要致妹妹於死地!如此毫無廉恥、毫無人倫的兩個畜生,已經是喪心病狂了,還留著他們做什麽?!

留著等他們繼續興風作浪,繼續謀害小女兒嗎?

武帝心中冷笑,心中最後的那一絲親情,也被小女兒中毒的事給斬斷了。

可是想起前些天姬聞堂遞上來的密折,只得暫且將殺心壓下去,斬草不除根,春風吹又生,且忍一忍,勢必要將背後的逆臣賊子一網打盡!

想到此,上前對著河間王就是一頓暴揍,“不管你妹妹怎麽說,她是女子,若是你一個大男人不願意,能有今天嗎?朕先打死你,再打死她……”

河間王吃痛不敢還手,上前使勁抱住了皇帝的腿,痛哭流涕道:“父皇!是兒臣一時糊塗,害了妹妹,對不起父皇和母後的養育之恩,兒臣知道錯了。”一副哭得哀哀欲絕的樣子,回頭朝隆慶公主遞眼色,“隆慶,快向父皇認錯啊。”

隆慶公主先是一楞,繼而明白過來,趕緊抱住父親的另外一條腿,痛哭起來,“父皇啊,女兒知道錯了,你就……,你就原諒女兒吧。”

郗皇後在心裏嘆了口氣,知道在皇帝面前裝可憐,還不算太笨。

武帝被養子和女兒一左一右抱住,拉拉扯扯,正在不可開交,就聽外面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,一個婦人高聲哭道:“皇上、皇後娘娘,你們不要承業,就把兒子還給我吧!讓我把他領走……”

很快,就有宮人急匆匆進來通報,“啟稟皇上、皇後娘娘,安樂王夫婦來了。”

武帝心中冷笑更甚,----這個小畜生果然有幾分心計,知道在關鍵時刻把生父生母搬出來!看來今兒這場戲夠熱鬧的,在臺上演的人,只怕才是真正的看客呢。

******

阿沅穿了一身新做的鵝黃色中衣,頭上抓了兩個包子頭,裹在四喜如意雲紋錦的大紅錦被裏面,被窩裏面暖融融的,所以懶洋洋的賴床不肯起來。不過也沒有閑著,手裏拿著一本入門的醫書,正在反覆默默背誦藥名兒。

白嬤嬤在旁邊笑道:“公主看得跟真的似的。”

在她看來,小公主連字都認不全,不過是貪圖上面的藥草圖畫好玩罷了。

阿沅故意讓人借了有圖的藥書,這樣縱然覺得自己古怪,也不會疑心,此刻完全投入了醫學的海洋之中,根本不理會別人。

上次中毒的事給她提了個醒兒,從事高危職業,沒有一手金剛鉆是不行的!

並非每次毒藥都會讓人有惡心的反應,萬一下次不走運,遇上無色無味沒反應的高檔貨,自己的小命豈不是危險?當然了,這只是未雨綢繆、有備無患,若非上次是在太子府中警惕太低,也不會那麽輕易中毒的。

不過能夠買通太子府的人,那人……,會是誰?

阿沅心裏早就有了猜想,只不過皇帝爹才是法制的唯一準繩,得等他判定才行,他說是誰便只能是誰,----自己並不像哥哥那樣義憤填膺,畢竟他還小,眼裏的是非曲直太過絕對,父親要考慮的東西其實更多。

“小懶蟲。”武帝不知道幾時過來的,在宮外的那些怒色早已掩飾不見,笑容和藹走到床邊坐下,替女兒掖了掖被子,“呵……?”他詫異的看了一眼,“小家夥,還自己翻起醫書來了。”

“嗯,上面有很多花花草草。”阿沅撒了謊,總不能說自己是借屍還魂的醫生。

“歇歇眼。”武帝將女兒的醫書抽了出來,放在一邊,問了一些家常閑篇,然後說起了一件正事,“阿沅,父皇給你找了一個新嫂嫂。”

“新嫂嫂?”阿沅遲疑了下,“父皇給太子哥哥重新選妃了?”

“嗯。”武帝見女兒反應機敏,心下甚慰,說道:“是姬家長房的大小姐,聽說是一個才貌兼備、溫良賢淑的好姑娘。”

“姬家大小姐?”阿沅吃驚。

與此同時,姬家的人亦是驚訝不已。

“皇上冊封月華為繼任太子妃。”姬師堂看著案頭上靜靜放著的明黃聖旨,還有一點回不了神,看向半屋子的兄弟子侄,問道:“你們怎麽看?”

“伯父。”姬暮年先開口道:“大妹妹能成為繼任太子妃,是她的福氣,也是咱們姬家女兒教導的好,這才會讓皇室選為兒媳。”

嘴上這麽說,心頭的卻是一片濃濃怪異。

----和前世不一樣了!

前世沒有沁水公主在太子府中毒的事,太子妃也沒有被賜死,自己的堂妹雖然嫁給了太子,但卻不是太子妃,而是一個小小的側妃良娣。

不明白,到底是從哪裏開始出現了偏差。

這讓他的心頭升起一陣煩躁,如果事情都和前世變了樣兒,自己怎麽追查小公主前世的奸*夫?又怎麽能將真兇繩之以法為姬家報仇?!

“廢太子妃才死。”姬聞堂見兒子沈思起來,接話道:“當然了,她是被皇上下旨鴆酒賜死的,太子不用為她避忌守孝,況且太子是國之儲君,府中沒有主母也不合適。”這些都只是表面原因,而真正的……,遲疑了一下,才道:“只怕皇上此舉,是要將禍水引向姬家,為小公主避一避風頭吧。”

姬三公子插嘴道:“二叔,這話怎麽說?”

姬聞堂轉頭看向兒子,“暮年,你看明白沒有?”

姬暮年收回飄走的心思,回道:“兒子也是這麽猜想的。”細細分析,“原本廢太子妃只是一時失察之罪,說起來罪不至死。但是她若是不死,留在郗家,就會天天提醒郗家的人,這個曾經的太子妃,是因為沁水公主才落到如此田地,難免惹出事端。”

姬聞堂捋著胡須,點了點頭,“繼續說。”

“而郗氏一死,自然而然就沒了提醒的效果。”姬暮年繼續說道:“加上大妹妹被冊封繼任太子妃,郗家的視線轉移,只會深恨姬家奪了他們未來的後族地位,給姬家下絆子就夠忙的,哪裏還顧得上跟小公主慪氣?”

說完這些,又道:“不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。”

他施施然站了起來,長身玉立、宛若修竹,走到案頭前,輕輕撫了一下聖旨,“姬家在這個時候成為未來後族,固然承擔了一些風險,但與之對等的,也是姬家將來無上的榮耀!”正色道:“我們不能退,只能戰!”

----不能退,只能戰!沒有選擇。

回到二房的院子,姬聞堂領著兒子去了書房單獨說話。

“那個消息,你到底是怎麽得來的?”

“父親放心。”姬暮年當然不能說,是自己前世親生經歷過推算出來,再有心去打聽的結果,只能含混道:“不過是湊巧,有幾個朋友在軍中任職罷了。”

姬聞堂還是不放心,“你可不能含糊!密折我已經遞上去了。”

“不含糊。”姬暮年淡然一笑,“父親,兒子豈是那等沒有輕重的人?會拿著整個姬家來開玩笑?你只管放心好了。”

姬聞堂對這個獨生兒子一貫放心,頷首道:“你辦事還算老成。”

姬暮年笑道:“父親放心好了。”又道:“明兒就是大年三十,咱們家才出了大妹妹的喜事,且得好生慶賀一下才行。”語音微頓,“只是也不可太過招搖,惹得郗家嫉恨,禮數上面不能出錯。”

“你想得細致。”姬聞堂也是挺高興的,笑著點頭,“的確是一件該慶賀大喜事,你大妹妹,可是最後一次在姬家過年了。”等到年節一過,開了春,侄女就要去太子府做太子妃,姬家可真是鮮花著錦、烈火油烹,只嘆了一句,“從今往後,咱們可就是徹徹底底的太子黨了。”

姬暮年微微一笑,“也好。”

前世不是太子黨也被認為太子黨,好處沒撈著,反倒替皇室背了黑鍋,今生當然不能再只擔一個虛名兒!而自己,也不會再棄仕途做什麽小小太醫!

姬家嫡系只有兩房,人口不多,但是百年世族的分支卻相當龐大,年夜飯上,熱熱鬧鬧擺了幾十桌,叔叔嬸嬸、堂兄堂妹的,光是行禮就夠喧嘩一陣子的了。

姬暮年長袖善舞的陪著親戚們,看著滿目幻紫流金、燈燭熒熒的景象,看著那一團團的花團錦簇,心思卻摒絕在熱鬧之外。

靜靜地,等著那個早已預知的消息。

到了宴席的下半場時,果然有人神色緊張的跑進來回話。

大伯父姬師堂臉色微變,繼而恢覆,然後喜笑顏開的撐著宴席結束,立即叫了姬家嫡系男丁留下說話,沈聲道:“河間王遇刺!被人劫持走了!”

姬家嫡系都是臉色一變。

唯有姬暮年神色淡然,心中冷笑,----遇刺?劫持?看來有些事情變了,有些還是沒有變,河間王依舊延續了前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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